2009年4月末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来到韩立勋的工作室,明媚的春光从落地窗直泻进室内,突破“盒子间”式办公格局,通透而明亮。
门外高尔夫球场的绿意让忙碌中的每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
如今,奥运会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人们对奥运的热情还未消散,在“鸟巢”举办的一场场演唱会吸引了人们的目光,“鸟巢”的变身也成为热点。五一期间,韩立勋参与了成龙鸟巢演唱会的舞台搭建工作,能再次进入鸟巢对于韩立勋来说无疑是兴奋的,正是这个奥运的主舞台让他攀上了事业的高峰。但是在采访中韩立勋并不愿意再反复提起奥运会开幕式的辉煌。对他而言,人生应该是向前的。
轴人
“轴”在北京话里通常形容死脑筋,不灵活,这词一般是不用来夸人的,可韩立勋一直这样形容自己。
韩立勋是中国为数不多的科班出身的舞美设计,正儿八经学习舞台美术专业的,而且是在学生时代青葱岁月,就奠定了自己的方向。
提起这段历史,韩立勋打开了话匣子。小时候的韩立勋是一个十分调皮的孩子,聪明好动,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喜欢展现自己,喜欢被人夸赞。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块黑板报让他尝到了众星捧月的荣耀,由此画画便进入了韩立勋的生活。尽管父母一再反对,软硬兼施,仍旧没能拗过韩立勋的这股“轴”劲儿。几番对抗过后,父母最终无奈败下阵来,将他送进了少年宫接受正规训练。
高考选择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也是个让很多人都不解的“轴”事,因为在当时艺术青年的概念里,舞美设计是纯艺术之后的第二选择。
而韩立勋选择这个专业也是机缘巧合。在一次画展上,他看见上海戏剧学院周本义老师的一幅水粉画,“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跟他学,查到他是上海戏剧学院的舞美系老师,我就报考‘上戏’了。后来还成了他的助教”。于是在这位中国舞台美术“宗师级人物”的亲授下,韩立勋在舞台艺术领域登堂入室。
但是当时国内舞台美术发展状况并不像现在这样好。演出活动不多,舞美设计水平不高,也得不到重视。时至今日,在大学同班同学中,仍旧执著于这个行业的竟然仅剩下韩立勋一人。
中央电视台制作部副主任张旭曾经坦言:“现在舞美工程越来越大,造价从几十万、几百万到几千万元,用人单位希望设计人员会舞美设计,还会舞美工程策划、工程造价预算方案制作等相关事宜。但是,现在许多舞美专业的毕业生除了会舞美设计的电脑合成,其他方面都不在行,甚至连最起码、最传统的手绘都不行。”
国内舞美市场人才凋零的现状,令人不得不佩服韩立勋的坚持以及他的眼光。他一直相信舞美行业的前景是不可限量的。“正如大家看到的,现在的舞美行业和十几年前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而我们作为这份职业的工作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行业能够更加优化地发展下去,不是靠嫁接和扶持,而要让它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
轴事
作为国内舞美设计领域的翘楚之一,韩立勋说后来在德国的留学经历给了他很好的启迪。
1985年大学毕业后,韩立勋在北京偶然认识了德国杜塞尔多夫国立美术学院舞美专业的一位导师,于是便开始了他的留学之旅。
与其说是留学,倒不如说是“游学”。只要一有时间韩立勋就会到欧洲的各个城市游历,感受戏剧、绘画等等一切艺术形式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只要是我知道的城市、感兴趣的城市、有印象的城市、跟艺术有关系的城市,我都会去。”这样的经历无疑开拓了他的眼界。
“亲自动手”则是外国舞台设计教学和国内教学之间最大的差别。在美国,舞台设计方案确定之后,从布景制作、绘景、买材料、装台等一切制作都依靠设计师自己。德国也十分注重学生的动手和实际操作能力。所以韩立勋告诉记者,他在国内学到了舞美设计技巧,然而在欧洲那段时间才让他真正学会了理解艺术,去思考艺术作品,对他而言那是转折性的。
韩立勋表示,虽然北京奥运会让舞美领域重新洗牌,有了很好的发展空间。但是否能够发展出一套像美国一样的机制,形成一个生产性质的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实我们技术不差,就是缺少个机制的东西把它们组合起来,其实中国局部的东西做得很好,但是没有整体地去理解,在这个领域内中国其实还是很欠缺的。”
时代的艺术
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韩立勋是一个“轴”人,但他又抱持着洒脱的心态。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艺术,所谓的纯就是不纯。
所以韩立勋也学会不跟自己较劲儿。“一般人不理解,我们去说方案的时候经常会觉得很累,自己觉得很好的设计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尤其在和业外人士沟通时,就需要做更多的努力。我们也想了很多方法,例如用三维动画、效果图等很多直观方式来让别人理解我们的理念,尽量去说服别人。但这个过程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这说明在创作过程中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你,舞美设计不是一个由艺术家纯粹创作的东西。”
韩立勋说自己生活在中国发生巨变的时代当中,小学时经历过“文革”结束的激动,“改革开放”带来的希望,大学时正值人性解放,留学海外又能以开放的心态面对他国文化……“我的生活是十分丰富的,就像现在的股市一样,虽然没有大起大落,但也有一个小幅震荡的过程,曾经多次上下起伏。我就是为这个时代而生的,我做的艺术就是展现中国这个巨变时代的艺术。” (原载《搜狐・文化频道》2009年06月26日17:45 来源:北京青年周刊。文:本刊实习记者张妍;摄影:刘海洋;责任编辑:久黑必白;本网编辑:白水)
图为韩立勋在工作室
图为韩立勋参与设计的奥运会开幕式精彩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