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1977年2月首演以来，在上海木偶剧团的木偶剧《三打白骨精》里操控孙悟空的演员，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一茬孙悟空，几乎都在各种比赛中摘了金夺了银；而孙悟空的死对头白骨精，却空做了30多年冤家，连个配角奖也没得过。不过最近，上海木偶剧团首次出访俄罗斯，在第二届俄罗斯鄂木斯克阿勒金“金小丑”国际木偶艺术节上，白骨精一举拿到了最佳表演奖。更让人吃惊的是，在幕后操作白骨精的演员，是今年夏天才将从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毕业的李莎莎，眼下在剧团里，她还是个“准演员”。
李莎莎搞不清自己算是第几代白骨精，只知道这个妖怪很难演。想吃唐僧肉的白骨精，总在跟孙悟空、沙和尚打斗——操纵着木偶，让木偶手持长剑舞弄，难！稍微掌握不好，剑不是从木偶手里飞了出去，就是一记豁边，劈在了悟空身上，把木偶劈坏。排练的那段日子，李莎莎连吃饭也难，手直发抖，碗筷拿不大住。
痛、累，倒也罢了，李莎莎犯难的是，要“收服”白骨精，让木偶做出很多绝技。单单一个白骨精双手掏翎子的动作，她就足足练了一个月。翎子，就是戏曲演员盔帽上的两根大野鸡翎毛。如何让木偶的手，能像戏曲演员那样潇洒地抓住翎子，再弯成两个漂亮的圆弧？
木偶的两只手上，各装了一个小钩子，小钩子又各用一根长线与木偶的主杆相连。李莎莎要操纵主杆，让木偶掏翎子。
说说简单，做起来难。李莎莎说，当操纵着木偶的手向上抬起触碰到翎子时，要使小扣子一下把它们勾住；但这一勾，又不能扣死，因为木偶的手还要“滑行”到翎子尾部——这时才将钩子扣紧，翎子就弯出了漂亮的圆弧。假如手上功夫不到家，第一下就把钩子扣死了呢？那惨了，翎子或者会从盔帽上被拔起，或者直接折断。
白骨精头上的翎子，李莎莎从未折断过，但白骨精的手臂断过一次“筋”。而且，事后想起来总让她冒汗的是，“断筋”事件就发生在俄罗斯的比赛过程中。那会儿，戏已演到尾声，突然李莎莎发现，白骨精的右手“折”了，没法动弹——是连接这只手的尼龙线断了；而剧情里，白骨精还要用右手把一块素绢扔出去。怎么办？李莎莎灵机一动，将素绢换到左手，一使劲，一样扔了出去……
要命的是，这场演出结束后半小时，《三打白骨精》接着还要演一场。道具师傅不在身边，李莎莎赶紧自己动手给白骨精“疗伤”：找来尼龙线，照着走线的线路穿好，把那根“筋”接上——一试，不错，还挺灵活。李莎莎长舒一口气，技不压身哪！她也爱木偶制作，平时木偶坏了、不灵活了，总喜欢自己捣鼓捣鼓：白骨精翎子掏得不顺，就矫正她手上的钩子；白骨精衣服旧了，领口露出了松紧带，就做一条护领给她戴上；给木偶穿线的活，也尝试过几回……
一名优秀的木偶演员，戏剧演员会的，都得会；戏剧演员做不到的，也得会。而且，男女老幼、好人坏人，都要演。除了白骨精，李莎莎另一个拿手的角色是《沙家浜·智斗》里的刁德一。木偶演刁德一，最难把握此人阴险的神态——木偶没有表情，如何体现神态？李莎莎反复琢磨，终于把刁德一“看透”：他始终在对阿庆嫂察言观色。于是她设计了刁德一脑袋稍稍侧偏的动作，或偷听，或暗想，心机处处。这脑袋的偏侧角度，不能多，也不能少，李莎莎对着镜子再三练习，确保一下到位。刁德一的眼神，满是狐疑，这眼神，李莎莎通过控制刁德一的眼睛来表现。演刁德一，还少不得他那个经典的吸烟动作：右手从阿庆嫂手里接过香烟，放进嘴里，点燃，吸几口，再拿到左手上。木偶也能吸烟？原来，刁德一的嘴巴里头，装有一根长长的吸管，穿过身体，通到演员嘴边。李莎莎操纵木偶把香烟放进嘴后，就咬住吸管猛吸几口，刁德一嘴上的香烟火头也便一亮一亮，十分逼真。在做这接烟、吸烟、拿烟的一连串动作时，刁德一还得始终“心系”阿庆嫂，内心嘀咕“这个女人不寻常”……演这个角色，并没有太多繁难绝技，但行家看了都说，李莎莎的表演尽显人物内涵，“活脱脱一个刁德一”。
本报首席记者 张裕
文化新人榜上榜理由：获“金狮奖”全国木偶中青年技艺大赛金奖、俄罗斯“金小丑”国际木偶艺术节最佳表演奖
（本网编辑：榕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