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德散记――认识德国教育体制与教学模式

发布时间:2008-10-04作者:访问量:254

  暑假期间,我随上戏附中考察团访问了位于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克罗一茨堡市(属黑森州市)的德国费朗丝斯卡纳(Fanziskaner Gymnasium)一级文理中学。异国风情固然让我这个初次到访的人目不暇接、心旌神摇,不过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更关心的是德国的教育体制与教学模式。透过Fanziskaner Gymnasium中学,我对德国中小学的教育,乃至德国的文化,都有了一份不同以往的认识。    

  教会学校的神秘面纱    

  德国最早的教育都是教会办的,主要教授神学。据说上海的同济大学,青岛理工大学的前身都曾经是教会学校。德国的教会学校可溯源于16世纪的宗教改革时期,当时为了扩大新教派的势力,各教派都把教育视作传播新教教义的工具,因此教会学校纷纷建立,其宗教色彩非常浓厚。时至今日,随着科学和民主的发展,德国的教会学校已有了很大不同。其教师绝大部分都是非教职人员担任,学生的衣着也不像电影中修道士,气氛更不像影片《死亡诗社》那般压抑沉重。然而,漫步这所中学,还是能感受到校园里弥漫的一种宗教精神��或者说是对人的道德、精神上的一种洗礼、净化。

  课程内容照例有宗教内容,课上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宗教问题。德国宪法中有不设“国教”之规定,并保障宗教信仰的自由,所以,家长和老师更多的将之视为一种道德教育,用以培养孩子的纪律性、忍耐性、同情心。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在教会学校里校园暴力事件发生的概率要低得多。据了解,即使是普通的中小学,在无课的日子里,家长也倾向于选择教会作为陶冶孩子情操的场所。

  给予我们最深刻宗教印象的,是一位老人��我不太清楚他在这所学校的具体身份,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神职人员之一种��主教或者是牧师。他可能是这里的高层管理者之一,同时也是这里的精神领袖之一。他身材魁梧,虽已年过八旬,但神态威严、仪表堂堂,立在他身旁,你就仿佛仰视着这所城市到处可见的哥特式宗教建筑,似乎能沐浴到一种德性的光辉,指引你的精神和肉体向上攀越。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所住的地方均要求锁门,每天这位老人都风雨无阻地检查门是否上锁,我们也小心谨慎,不敢懈怠。然而偏偏有天还是忘记了,在我们急匆匆赶回来弥补措施之时,这位老人还是先我们一步到达了。我们已经羞愧难捺,但他还是毫不容情地批评了我们。翻译过来的措辞已经委婉之至,我们还是止不住的脸红、后悔,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腹诽,为他的些许不近人情。可是第二天,当我们要出发到当地的另一座小城去参加一个活动时,他却一大早煮了许多鸡蛋,执意让我们带着在路上备用。这又令我们感到宗教的温情。我领悟到,这位老人正是禀着一种宗教情怀来对待我们,确切地说,他关心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是这里的客人,而是因为在他眼中,我们和他都是上帝的子民,在一些细节上,由于我们的疏忽而不小心“迷路”了,所以他觉得是有责任把我们引上“正途”。    

  家长委员会的威力    

  对于国内来说,绝大多数人可能只对国外大学的校董会略有耳闻,在这个组织里,会有少量的学生家长来担任董事,而他们也往往限于那些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普通学生的父母是与此职位无缘的。而德国中小学的家长委员会却绝非如此。它的领导者是通过民主选举的程序产生的,它的职责是:打通家长和教师、学校互动的渠道,参与学校管理,监督学校的教学,捍卫学生的合法权益,为学校争取更大的权益。他们可以决定校长的任免,当然,他们更免不了要面对一些繁琐的“君子不屑为”的小事,如同学家庭的联络、课外活动(郊游的安排)、节假日的安排、外事接待,等等。

  举些有趣的例子。比如教师要组织学生外出活动,需要学生交纳一定的费用,那么一定要提前给家长委员会打申请,由双方共同讨论决定。当然,由于事先的沟通积极,态度坦诚,出游活动的效果一般都会十分圆满,绝不可能发生家长因多收费而闹上门来的事故。再比如,曾经有一些教师想增加课程,以填补学生的空闲时间,但却因遭到家长的反对而无法实行。

  为了充分保证家长委员会发挥作用,联邦基本法第六条第二款以法律形式保障学生家长参与学校的教育。该条款规定家长对子女的教育是家长的天然权利,学生家长可以通过班级的家长顾问委员会、学校的家长顾问委员会和州的家长顾问委员会来参与和干预学校事务。

  由于家长和学生民主意识较强,稍有不满即可通过正常的、畅通的渠道向上反映,加之教师在德国的崇高地位,德国老师的压力要大得多。除了充分尊重学生的民主意识外,繁重的课程教学也是压力之一。据说每个老师包括校长在内,都要担任两到三门课的教学,每天五节课,每周二十五节课。基本上是天天都在上课,不上课的时候也在不断的备课、查资料、搞研究以充实提高自己。

  当然,家长委员会也并非“一手遮天”,教师中也有“教师委员会”来与之制衡。我想,如果在大陆的中小学中,能够建立普通学生家长与学校及上级主管部门积极沟通的渠道的话,所谓择校费等种种教育乱收费想必也不会发生,变相体罚、令家长肉痛却不得不送礼的潜规则,想必也会烟消云散。    

  半日闲的无限可能   

  德国的学校实行半日授课制,费朗丝斯卡纳也不例外。这里的学生没有固定的班级和导师,所有的学生都是早晨七点半进校上课,中年十二点半放学。这一课程安排可能在许多中国家长看来颇为头痛,不知道多余的下午如何让孩子来打发。其实德国的学校已经在你之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家长可以选择孩子在校的时间,但最长不得超过下午4时。学生一般会有一定数量的家庭作业需他们完成,这会耗掉一到两个小时。除此外学生参加社区教育协会的各种活动,一般为体育类和艺术类的培训班。音乐教育在德国非常盛行,几乎所有德国孩子都懂两门乐器。这种协会是社会性的,有的也需交一定的费用,每个学生只参加其中的一项。

  玩物并不丧志。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给学生多余的精力、强烈的兴趣找到合适的舞台,同时教育者又注意让一切都处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如德国的学校通常实行小班授课,学生在上课时可以做自己的事,教师一般并不干涉。学生不许在校内抽烟,所以很多学生走到划定的黄线以外(黄线以内为学校区域)吸烟,吸完后回到校内。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不安排课程的空闲下午,看似让学生“自由活动”,其实是把学生从时间的压迫下解放出来,通过教师、家长、学生三方共同设计的活动日程表,让孩子充分地接受美育。

  这种“半日闲”看似空余,其实并不空余,前苏联的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就一直提倡的保留儿童“下半日”自由活动时间。其实在学生课业过于繁重的我们的中学里,“下半日”的自由活动仍然值得提倡。据我所知,即便是在上海的一些重点中学,题海战术仍然是一些教师的考试秘诀。把宝贵的时间消耗在重复的知识的学习上,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浪费,更不要说对学生求知兴趣的伤害了。让孩子腾出脑筋来想想其它,焉知不是对课程内学习的极大促进?我想,德国中学让孩子根据兴趣爱好来决定安排的下午,不仅蕴育着人作为个体发展的无限可能,也蕴育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未来发展的无限可能。自小并不出众的爱因斯坦能在经历退学、落榜之时,拥有一手出色的小提琴演奏技艺,并最终提出相对论,震惊物理界,正是对这种空闲下午无限可能性的生动说明吧。(原载于《东方网》  2008年9月24日 10:07 作者:陆军 本网编辑: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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